【韩文清x你】借温柔（五）
Part5.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其实韩文清对你真的挺严格的，尤其是在锻炼身体这一件上。
他皱着眉头对跑步机上气喘吁吁的你说“坚持一下，熬过去就好了”的样子，真的让你想起当年中考前催着你们跑圈的体育老师——想给他发个吹起来能震得脑仁疼的哨子。
说起来，要不是韩文清有锻炼身体的良好生活习惯，也不会在夜跑的时候救了被混混纠缠的你了。你本来觉得有他在你好像不用那么锻炼也没事，毕竟韩文清往你身边一站就形成一种天然威慑，几乎没什么你强健自己精气神、化“柔弱可欺”为“气场全开”的必要吧？
但是韩文清说了：“主要是为了你的身体。我也不可能天天在你身边。”
你心里是不以为意的——难道等他退役了结婚后，还不能长长久久地在你身边吗？
跑步机上的你本来就气力不济，一胡思乱想就分了心，好在在你脚软摔倒之前韩文清眼疾手快地单臂抄住你的腰把你提溜了下来，你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提住耳朵只能蹬蹬脚的兔子。
当时你们都以为风平浪静，前路无阻，却没想过在离光明最近的地方恰恰也会撞上玻璃的，而这块玻璃才是能不能从困室中出去的关键，之前的起承转合不过是“走到窗子边”，不能算“飞出去”。
韩文清妈妈的大力支持、韩文清爸爸的放任自主，让你全然忽略了还有你父母的反对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
你家人知道你们在恋爱是这赛季常规赛时候的事了，而你第一次带韩文清回家恰好是这赛季结束，他如约退役之后。
尽管官方早就放出了风声，但“韩文清退役”还是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各大论坛也纷纷涌现出各种帖子，回顾、考据、情怀什么都有，一时间，四处皆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感慨，一贯承袭了战队悍勇风格的霸图粉丝、公会玩家们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上次出现这种阵仗还是叶秋退役的时候，所以也有很多不愿意从这十年一梦中醒来的粉丝期望着韩文清或许还能像那次突然退役的叶秋一样，什么时候再杀回来。
但是你知道，不会的，因为但凡还有一点这种可能，韩文清的选择从来不会是知难而退。
你虽然不懂荣耀，缺席他走上神坛那十年，至少还能和众人一起站在台阶下，张开怀抱迎接你背对荣光风尘仆仆的英雄，何其幸也。
各种采访当然少不了，有记者问韩文清会不会考虑和叶修一样去国家队或者给自己战队“发挥余热”，韩文清说看联盟和战队需要；记者再问他退役后最想干什么，韩文清直视着镜头，目光炯炯，唇角难得地略弯：
“按照约定，给一个人未来，保护她一辈子。”
在各家电竞媒体对这段采访的转播、反复重播下，那一个月里，霸图铁粉兼韩文清资历最老的仰慕者小莹的眼睛就没消肿过。听说这事，你心里反而有点同情起这个一根筋的小姑娘了，人家苦恋了这么多年，对你这个程咬金有些不忿也是自然的。只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和韩文清的婚嫁都已经提上日程了，还是让她长痛不如短痛吧。
在第一次上门这件事上，韩文清显然比你稳重得多，礼貌、礼物都不缺，你父母虽然从小按乖乖女的标准管教你，倒也不是刻薄的人，毕竟是女方家长，对韩文清的态度谈不上多热情主动，倒也是亲切随和，谈话内容也没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
饭毕，韩文清要开车回Q市，而你今晚在家里住一晚陪陪父母，就一路送他到停车场。
临走之前，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还行吧？”
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你他见家长的表现，想起刚才他全程八风不动的样子，原来也是有紧张的啊？
“很好很好，和外面那些毛头小伙子完全不一样，”你忍笑，“要是我肯定把我女儿嫁给你。”
闻言，韩文清眉头一蹙：“难道你女儿不是我女儿？”
“噗。”你先笑，然后涨红了脸，然而对方一本正经，完全没意识到这话里的调戏意味。
又互相叮嘱了几句，你目送着韩文清的车离开，脸上甜蜜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隐去，回头就看见父亲等在不远处的身影。
你笑意更浓，快步上前挽住父亲的手臂：“又被我妈支使来到垃圾啦？”
父亲的脸色却是你没想到的严肃：“……还是等你妈跟你说吧。”
“就咱们母女俩，妈就直说了。”在母亲像小时候辅导你写作业、非要拉你到餐桌那边规规矩矩坐，而不是在沙发上话家常之后，你就知道不妙。
“你和小韩结婚，我们不同意。”
你愣了愣，决定先缓兵：“今天没有提结婚……”
“妈知道。”母亲打断你，“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带过男朋友回家，你的意思，我和你爸当然明白。”
好吧，既然这样，你明白不是舍不得闺女嫁人的问题了，而是他们对韩文清不满意——而这种可能你之前从没考虑过。
“为什么啊？？”
“他现在没工作吧？”父亲一针切入要害，“人家风光的时候没说娶你，现在没工作了倒想结婚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一时语塞，扶额道：“这个不是‘没工作’，是正常的退役，就像你们电视上看的那些运动员似的，先休息一阵，然后当然还是要做别的工作的。”你还以为刚才韩文清在的时候他们听懂了呢。
“还有，这些年比赛的钱……”
“怕是比咱们家攒下的钱还多好几倍”这后半句还没说完，母亲再次打断你，急急道：“这是坐吃山空的意思吗？”
“不是……”你头疼，“再说了，人家也不是‘风光的时候不娶我’，那个时候得专心忙事业啊。”
你努力试着换一些父母能理解的方式进行交流：“再说了，之前爸下岗的时候妈难道离婚了吗，何况人家这也不是下岗……”
你爸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最乖顺不过的女儿忽然咄咄逼人起来，气急：“真是女生外向！哪有帮着外人说自己爸爸的！”
你心想这里没外人啊，还是低下了头：“对不起……爸，可是……”
你妈眼看说不过，转移攻击方向：“这还是次要，只是他以前一个打游戏的，文化程度肯定不高，看着脾气也不好，以后能对你好？”
“什么叫‘一个打游戏’的？”你说着说着也有些生气，“妈你怎么能这样，一个人好不好难道跟学历样貌有关系？以前那个表姐夫不也是你们都满意的金龟婿，还不是个打老婆的斯文败类！”
“我们说你和小韩，别扯你表姐夫！”
“好，那就说他！”你底气十足，“你们看他不好，可是他救过我、帮过我多少次？要是没有他你女儿还能不能完完整整站在这里都不一定了。”
因为你的顶撞，事到如今父母的辩驳都已经不带太多理智了，只下意识地想要降服女儿：“那就能要挟你以身相许了？！”
“妈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什么‘要挟’啊……”
母亲脸色一沉，拽过你胳膊：“你怎么这么死心塌地，是不是已经……已经被占了便宜了？”
你懂了母亲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想韩文清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从来都是规矩正派行事，却被几句话编排成了不务正业、挟恩要价的小人，要是别人这样你可能得上去拼命了，偏偏说这些话的是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最亲也最敬的人。
一阵阵无力裹挟着怒气眩晕上头，撞得你嘴唇发抖：“我告诉你们吧，要占也是我占人家便宜，是我追的他，是你女儿倒贴，行了吧！”
这气话说出来，大家都没脸面。
“啪！”
母亲还没得及说什么，你眼前景色一花，只觉得耳内嗡鸣，脸颊生疼，原来是父亲打出的一巴掌。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从打扮到言行都是传统模子里的乖巧，你从没说过这样不像样的话，父母虽然家教严，六岁以后也从没动过你一指头，所以这一下子，三个人都懵了一下。
“滚滚滚！我没你这女儿。”父亲气得不轻，频频挥手。
你红了眼圈，也不去管火辣辣的脸颊，扭头摔门就走，母亲还没回过神来，一时也不知道拽你还是拽你爸，没了反应。
“喂……”直到韩文清接起电话，你才忍不住涌出泪来。
“怎么了？”
“你在开车吗……”你努力控制颤抖的声线。
“没有，暂时停路边，刚要上高速。”韩文清说。
“那你回来接我吧，我没带钥匙，锁外边了，爸妈今晚不回来。”你还是决定对韩文清隐瞒这段实在不愉快的争吵。
他沉默片刻，终是没有揭穿你漏洞百出的说辞，只问：“哭什么。”他就是这样，明明是担心关切，却说不出和软的措辞，反倒像在责怪别人哭似的。
韩文清叹息一般深深吐出一口气：“等着别动，我马上来。”
——此刻，你却抓住了这背后独属于他的温柔。这温柔是有棱角的，韩文清像是一把刀，而他给你的温柔，就像是把刀把交到你手里，捂出的温度，在面对令你害怕的黑暗中细细摩挲。
回程的路上你一直红着眼睛看窗外，变幻的光影掠过你沾着泪珠的羽睫。你无法开口，他也什么都没问，但这光景，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先走了。”把你送回Q市的住处后，韩文清说。虽然看出你正在难过，但他觉得应该把时间留给你自己，他在这里能做什么，难道听你因为他抱怨你父母，在跟你一起数落你父母的不是？
韩文清不会做这种事。
“嗯。”你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很想让他陪陪你，但是你也知道他的用意，不管他是再怎么亲密的人，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不能向他诉的委屈。
眼看韩文清就要出门了，你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头一空，还是忍不住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背脊上，闷声道：“……你放心。”
这个“放心”，也不知道是让他别担心你，还是说你一定会解决家里的问题。
空气静默良久，当你熨帖着韩文清的温暖、几乎要这么舍不得放开了的时候，韩文清不经意地握了握拳，然后又卸下力道，转而覆住你冰凉的手被：“你也放心。”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你一下心领神会，紧接着咬了咬下唇，泪水潸潸：“嗯！”
——他让你放心，是在告诉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会因此放开你、放弃和你在一起。
其实你憋着不告诉他父母对他的不满意，既有难以启齿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因为你太怕他“知难而退”？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天仙千金，条件平凡，韩文清虽然对你好，但在你们的恋情中从来都是你“背靠大树”，韩文清柔情不外露，所以你从来都不会认为他有多非你不可，偏要为你舍弃天涯芳草。
但他这一句“放心”，总算是把你悬着的一颗心轻轻落了回去。韩文清相信你，也相信他自己，所以他不会退让，不会说什么为了你好所以妥协的话，这是优柔，不是温柔。
他走后，你独自坐在灯下发着呆，一团乱麻的思绪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你和父母是这样，你和韩文清亦然——因为爱之深，太为对方，好多时候反而疏远了；父母是太爱你而武断，韩文清是理解你而给你点时间成长、整理心情，反倒不能彼此任性地黏在一起抱怨了。
怪不得古人说“情到浓时反为薄”。你自己怔怔坐着，越想越有滋味，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又悲伤起来。
你当然不会知道，此刻韩文清还在你楼下一动不动地站着，等抬眼望到你那小小的窗户里灯光灭了，才一语不发地离去。
-Tbc-
我回来了请相信我不会坑的（双手合十）前段时间上火加牙疼复习使我痛不欲生……天热大家一定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哦w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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